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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老师被人遭踏了! 
大发从水里救起葛老师,他屋里的早已喊来了母亲。母亲搀扶着葛老师到家屋里坐下,一边烧水一边责怪地说:: 
"娃儿啊,,凭啥子想不开哟!如果有个三长两短,你父母该咋办?我们都是做父母的,这娘的心哟……"转身又问大发,"怎么回事?” 
″你们别问了,我被人遭踏了,”葛老师狠狠地说,"我知道谁干的,我在他头上揪了把头发,明早就知道谁了。谢谢叔叔阿姨们救了我,但我还要求你们不要声张,一来坏了我的名声,二来我返城的事只怕没指望了,谢谢你们了!” 
原来,这几天下雨,仓库西边的泥巴墙倒了一角,葛老师反映绘郝队长,郝队长答应天晴了给修呢。肯定是有人趁着雨夜翻进了仓库,趁她睡着,动了她身子。是谁干的?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,明摆着的事。大发夫妻俩捧着石膏像寒暄着几句,然后回屋了。母亲烧好热水,服侍葛老师洗了上床。葛老师睁着眼刚要躺下,母亲忽然想起来什么,端来半碗生黄豆,又在香台里倒些香灰拌了,说:: 
"娃啊,把这吃了吧,不能留下那畜生的种呢!” 
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,葛老师怎么也吃不下,疑惑地问:"这能行吗?″ 
"不晓得行不行,″母亲说,"反正我们那时就这么过来的。" 
葛老师猛地坐起,眼冒金光,夺过母亲手中的碗就往嘴里灌,呛的喷出一鼻子香灰…… 
这娃儿命也太苦了!母亲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…… 
十五岁那年,母亲一路乞讨。已到年底,大户人家都在卤猪头炸园子准备过年了,空气中迷漫的油香味更刺激一个饥寒交迫的人的底线。母亲似乎已踩好点,那大户人家的门窗倒结实,可通向厨房的狗洞边的石块有些松动,而那大狗已被那人娘家老舅来剥了皮。母亲饿的皮包骨,正好能钻进去,摸到吊篮,一口气吃了七八个肉园,而那肉园似乎还有点余温。也许吃的太快接连打了几个饱嗝,吓得她赶紧往外爬。跑啊跑啊,却怎么也跑不快,主人又渐渐地追上来了。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一条横沟,母亲下蹲,猛然一使劲,"嗖"一下就过去了,却又呼呼地掉下深渊。随着母亲"啊”的一声,父亲也"哎哟”一声。母亲惊得满头大汗,原来是一场梦!母亲那时正怀着光明,因"害喜”之故想点油荤,连做梦都在偷吃,而且还一脚把父亲蹬下了床底!第二天一早,父亲拎了鸡蛋上街卖(那鸡蛋是准备留着给母亲做月子吃的),换了二斤肉回来,给母亲打打牙祭了。母亲责怪着父亲不会过日子,但也只能此一时彼一时了。 
母亲害喜做梦偷吃的事不但没让人笑话,反而给家里人记住了。有一次,大姑家盖新房,办上梁酒,小姑来邀母亲一道去送人情,顺便喝上梁酒。母亲那时正好怀着我,笑着说::“我就不去了,只怕到时管不了自己的嘴,让人笑话呢。” 
"那就让大姐做点好吃的,让你一个人在厨房吃,正好解个馋。” 
父亲早过去帮忙了,小姑陪着大肚子母亲,俩人一路说笑慢慢走着,直到上梁的鞭炮声响起,她们才起到大姑家。 
"上梁上梁,红旗飘扬,先撒苹果,后撒小糖……”木匠师傅腰中别着把锃亮的斧头,骑在木架上,威风凛凛,一边抛撒着礼物,一边口说吉语,"上梁上梁,东家吃肉,我们沾光……” 
小姑抢了一个小糖,剥开纸,笑嘻嘻地塞进了母亲的嘴里,两人一道进了大姑的屋。大姑找了把竹椅,安排母亲坐下,就自顾忙去了。小姑随后跟进厨房,拉起大姑衣角,偷偷地跟她说: 
:"嫂子害喜了,想吃点肉,你看那排骨烧海带汤能不能先盛碗给嫂子喝?″ 
"谁没害过喜?都要象她这样,我那桌子上怎么做人?过日子过日子,日子要慢慢过呢,不能光顾着吃。” 
据说孕妇尿多,正好也走了好长时间路,母亲要小便。那时农村里小便桶白天一般都放在猪圈里,直到晚上才拿到屋里,一家人摸黑着尿尿方便;而猪圈一般都是连着厨房的,那是为了方便倒涮锅水喂猪。母亲正好走到厨房门口,听到大姑的话,不知是心里难过还是妊娠反应,猛烈呕吐起来。小姑马上过来搀扶着母亲,大姑愣了一下,还是端来半碗海带汤,让母亲趁热喝,而母亲早已没了味口,有的只是心酸和心里的泪…… 
 
听到呜呜的哭声,葛老师一咕喽坐起来(其实她也一宿没睡),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,小声地问:"阿姨,你怎么啦?” 
”阿姨,阿姨一一”母亲一把抱住葛老师,"阿姨跟你一样,命苦啊……" 
…… 
第二天一早,村里人就没看到爱唱歌的葛老师了,到了晚上夜校上课时,葛老师第一次迟到了!正当同学们在座位上交头接耳东张西望时,葛老师进来了,胸前没捧书本。就在那个晚上,葛老师没有教他们识数认字,却讲了许多他们听不懂的话。光明后来回家说,她象变了个人,是不是要走了?他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什么"听天由命”,什么"好自为之"。这丫头想怎么了?母亲暗中注意着她。 
平静几天后的一个早晨,郝队长照常吹着哨子,扯着嗓子喊"上工了,上工了”。母亲正端碗稀饭,催促小妹快吃。葛老师猛地从床上爬起,"嗖”地跑出去,不一会就听到外面人声嘈杂,而且还有人高喊"不得了了,快喊高来娣"。母亲放下小妹,急促地寻声跑去,只见稻场中间,葛老师正咬着郝队长的耳朵,任凭他拳打脚踢,就是不松口。要不是上工的人们劝阻着,只怕是郝队长的耳朵已被她生吞了。母亲劝着人们让开,小声地对葛老师说: 
:"娃儿啊,阿姨知道你心里苦,今后啊,你就是我的娃,有娘在,谁也别想欺负你。听娘的话,咱们回家,啊?” 
葛老师松开了嘴,只见她篷头散发,目光呆滞,满嘴血污,象是吸血女鬼! 
葛老师疯了!疯了的葛老师被上面派人接走了,据说要提前返城看心理医生,还要彻查此事。这样的大事就不是我们懂的事了,我只知道,再也看不到那个美丽的知青姐姐了,再也听不到她如河边翠鸟般的歌声了…… 
如今很多年过去了,知青姐姐,如果你病好了,如果还有一丝记忆,如果能看到这篇文章,希望你能记起,在落篷湾这个小村里,还有你一个阿姨、一个娘!城市的发展,落篷湾的上空,也许你再也看不到炊烟,但你能听到一个期盼的声音:"娃儿啊,这些年,你还好吗……"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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